给我一颗润大福

紫红担
The Boat That Rocked (Movie Soundtrack) The Beach Boys
Wouldn't It Be Nice - The Beach Boys

再看一遍都觉得好甜


私物语:

<恋爱讯号>番外

Wouldn't it be nice

 


他发现自己对甜味没有知觉是六岁的夏天。

邻居家的大哥哥给他买了一瓶橘子汽水。

他还记得透明的玻璃瓶里装有橙色的液体——母亲从不允许他喝那种色彩斑斓的东西,刚从冰柜里拿出来,触感冰凉,液化的水珠密密麻麻地爬满了瓶身,瓶盖揭开时会发出呲的声音。

他抱着瓶子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

“好喝吗?”

大哥哥笑眯眯地问他,他点头。

“甜不甜?”

他一下子感到困惑,又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饮料。

“哥哥……甜……是什么味道?”

他脸上的表情过于认真,年长他近十岁的男孩子目瞪口呆。

“这难道不是和矿泉水一样的味道吗?”

他被大哥哥连跑带奔地拽回了家,在玄关处高出他几个头的少年焦急地跟他的母亲说着话,然后他就被带到了医院,他的身体穿过各种奇怪的仪器,嘀嘀嘀的声音穿梭在他的耳膜。

检查结果是味觉失灵。

在医院的走廊上,他头一次在母亲脸上见到深刻的哀伤,埋在阴影里,长久地挥之不去。

从此之后他的生日里再也没有蛋糕的身影,连橘子汁也成为了餐桌上的禁物。

 

 

在成年之前他接受过各种各样的治疗。

民间的偏方也好,医院的理疗也好,统统没有奏效,苦涩的中药喝得他近乎连其他的四种味觉也快一并丧失。

时间长久,他也渐渐习惯,并且学会巧妙地避开一切与甜有关的场合。

直到遇到松本润。

 

 

如果没有那一场八月末突如其来的暴雨,他或许一步也不会踏入诸如咖啡馆此类的场所。

但是谁说世间一切温暖而美好的相遇不是一场偶然而构造的呢?

偶然的大雨里他偶然地进入了松本的咖啡馆。恰好那天作为店长的松本正当班。恰好松本走到了他的身旁。恰好他开口问了他:“先生,要不要品尝一下我们这里的蜂蜜蛋糕?”

之后的一切便有了顺理成章的理由。

 

 

他是一个理性主义至上的人,不相信世人口中所谓一见钟情。

然而他不得不承认,他们相遇的那一刻,他望向松本的眼睛的那一刻,他心中就有一个声音在大叫着不好了不好了,警铃大作。几乎所有见过松本的人都感叹这个人的眼睛里住了一整个宇宙的星辰。但是他从中看到的是一颗灿烂的炎阳,他即将从中得到救赎。

他在理智上并不相信。但情感上,他对此深信不疑。

他想要拒绝松本,出于职业惯性他甚至觉得这种营销手段太过露骨而有失对顾客的尊重,但是身体永远比理智领先一步。

“一份蜂蜜蛋糕,麻烦了。”

 

 

他们成为恋人不过一个夜晚的事情。

后来松本追问他关于所谓的恋爱讯号是怎么一回事时,他的回答是“大概是因为从那个蜂蜜蛋糕里我第一次吃出了甜的味道吧”,然后遭到了对方一记不以为然的白眼。

“可是你连那个甜度明显重了两倍的蜂蜜蛋糕的味道不对都没有发现吧!”

松本的话倒是一记猛击,他无可辩驳。

但事实上他也并没有撒谎。

在第一次他吃到那块蜂蜜蛋糕时,尽管他无法确切地感知其中的甜蜜,但是他知道,他知道它应当是如何的甜蜜。而他又是如此迫不及待,在他三十三年的人生中第一次如此渴望明白「甜」究竟是怎样的感觉。蜂蜜的味道、砂糖的味道、甜橙酱的味道……他知道的所有与甜有关的触感、描写、词句都在他的大脑里不断交织拼接构架。

于是他的确感受到了所谓的「甜」是怎么一回事,虽然那完全凭借着拼尽全力的妄想刺激大脑的激素所达成的。

 

他的唇齿间索然无味,他的心田淌过一条甘甜的河流。

 

然后他的脑海中浮现了松本的眼睛,继而是鼻梁、嘴唇、眉毛,最后是他深邃的轮廓。

他的理智在那一刻猛然苏醒,一个讯息反复地敲打他的每根神经。

「你对他一见钟情。」

 

 

他们在一起之后的第三个月,松本搬进了他的公寓。

 

 

松本曾说希望早上一醒来就能吃到恋人做的早餐。

他对松本的愿望如此捻熟于心,在他们的关系还没有成型的时候,以至于每个早上吃着早餐的时候总会想起。——又或许他熟稔的并不是一份心愿,而是松本润的一言一行。

在一起后,他问二宫要到了松本公寓的钥匙,在某个周末的清晨偷偷溜了去,试图制造一个surprise。

但他实在是高估了自己的厨艺与能力,一个每天早上以烤面包和果酱度日的家伙,差点儿就炸了松本润心爱的小厨房。

结局是他被驱逐出境,发配到客厅看晨间新闻。

没过多久屋主如同魔法师一样端出了米饭、味增汤、鸡蛋卷、冷豆腐和渍物。

“松润,你是不是在厨房里养了什么东西……”

“哈?”带着起床气的主人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友善。

“比如说,多啦A梦?”

“……不器用的大雄倒是有。”

“嘿嘿嘿嘿,那我开动啦。”

筷子夹起一整块鸡蛋卷塞进嘴里,他瞪着圆圆的眼睛,塞得满满的腮帮子鼓得像仓鼠一样。

“牙白——”

“牙白牙白——”

“麻吉牙白,太好粗了。”

“这个,超好吃的,まっちゃん。”

他兴高采烈地抬头。

松本还穿着睡衣,图案意外地可爱。那时他还没有蓄起刘海,露着光洁饱满的额头,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蜷起,压在嘴唇上。他笑得藏起了眼睛,只剩下一片星芒。

像夏日祭腾空而起的花火,「家」这个词忽然钻进他的脑袋里,嘭地一声炸裂。

现在,他如此渴望拥抱他。

 

 

后来一个午后他在咖啡馆休息,无意听见了二宫和松本的对话。——说真的,他对无意这个词使用的是否恰当产生深深的怀疑,特别是在他了解了二宫的脾性之后。

内容是关于公寓租金快要到期的问题。

“我现在和那个笨蛋住在一起,你又经常忙咖啡馆的事情,房子老是空着,两室一厅的公寓好像太大了点儿?”

“所以我当时一直说租一室一厅的就好了呀。”

“最重要的是租金,好!贵!房东居然涨价,明明经济正是不景气的时候,啊!太可恶了!简直就是趁火打劫!”

“所以你在意的果然只是钱这件事而已吧……”

“也不能这么说。”二宫的目光飘在了他的身上,狡黠地笑起来,“我怎么会舍得可爱的表弟流落街头呢。”

 

 

在结账付钱时他一并将自家公寓的钥匙递了过去。

“先生,我们这不办理不动产抵押。”

“搬到我家来吧。”

他语气平缓,没有多余的起伏波动,像平日里在说多谢款待一样。

四目相对,形状不规则的金属躺在松本的掌心,他的紧张一下子暴露了。

“我是说,如果你愿意……”

“我会考虑的。”松本将钥匙放进了口袋,将发票递给他,“今天也多谢惠顾,樱井先生。”

句末的轻盈是在空气里破掉的肥皂泡。

 

 

第二天清晨他收到来自松本的Line Message。

「我考虑好了。」

「什么时间有空?我把东西搬过去。」

「先说好,只是因为房租到期暂时找不到房子才跟你一起住,另一半的房费我会按时支付的。」

“哟西!”

他整个人欢呼起来。

「随时都有空。」

「还有一件事好像忘记告诉你了,我家的公寓是买的(*´・v・)。」

飞快地在对话框敲下回复,他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

扑通一声。

“啊啊啊好痛——”

四仰八叉地趴在地板上的人,还没睡醒的迷糊与困意一扫而空。

 

 

松本选在了周末搬过来。

东西并不算太多,他们只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整理好了一切。

原本空荡荡的衣柜里此刻塞满了款式新潮的外套与T恤,房子里多出了另一个人存在的痕迹。

他一下子明白了生活的妙不可言不过是在于有一个人与你分享一个本来孤独的空间,朝夕与共。

最后整理的是鞋子。

松本将最后一双靴子放进鞋柜,吐槽着他居然只靠着皮鞋和地味的运动鞋度过了这么多年的独居生涯真是不可思议。

“那么,翔桑,请多指教咯。”

他站起来的时候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住了,整个人向前跌去。

他一把拽住他的手臂,于是松本整个人被拉进了他的怀里。近在咫尺,他闻得到松本身上的香水味道混杂着奶油的香气。他觉得他等待这一刻已经太久,而他现在终于能把那句话说出来了。

“嗯,欢迎回家,润。”

 

 

他的公寓也是两室一厅。

后来他把其中一间卧室改成了书房。

这意味着他和松本当中将有一个人要去睡书房,如果松本不愿意和他睡一起的话。

而松本又是一个容易害羞的家伙——只有温柔的人才那么容易害羞。

所以当夜幕降临万家灯火都已熄灭时,他自觉地抱着被子和枕头准备去书房过夜。

他拿着被子从卧室走出来碰上松本洗了澡出来。

“你干嘛?”

“去书房睡觉。”

“哈?”

“我家只有一张床……”

“……”

“不然要怎么办?”

他的声音听上去可怜兮兮。

松本咬着嘴唇思考了一会儿。

“那、那就一起睡啊。”

“啊?”

“但是只是睡觉而已!”

 

 

他们躺在一张床上。

夜晚深沉,他睡意全无。

倒不是因为除了“睡觉”之外他还有别的什么想法。他深知自己的睡姿是怎样的奇差无比,加之磨牙的陋习,他实在怀疑松本会因为不堪忍受最后趁他熟睡的时候直接把他踹下床去。

松本在他身旁倒是睡得安稳,呼吸均匀。

他侧过头端详对方的睡颜。松本的睫毛长而卷翘,微微颤动,让他想起国中生物课上观察过的蝴蝶抖动翅膀的模样。他的额头光洁,他的鼻梁挺拔,他的唇尖有一颗好看而性感的痣,下巴处也有,他的眉毛粗而凌厉,却掩饰不住他内心柔软的质地。

他的眼睛清亮,倒映着一斛苍穹里的银河。

他这才发现松本醒了过来,又或者他其实也跟他一样辗转反侧,不过装得睡得很熟。

“你怎么了?”

“真好看。”

“谁?”

“你。”

他凑近了去,吻了松本的眼睛。

没有任何欲望,他吻过他的额头、眉心、睫毛、鼻尖、脸颊,嘴唇,还有下巴。

然后他停下来,将额头抵在松本的额头上。距离太近了,他看得见松本眼里的自己,这让他感到一种满足。

呼吸流失,他感觉到松本的身体微微发抖,于是他张开双臂将他的身体圈住。

松本的声音近在耳畔,有一点拘束的不自然。

“我困了。”

“那就睡觉吧。”他笑起来,“只是睡觉而已。”

 

 

早上他在恒定的生物钟里醒过来。

身旁的被铺已经凉了。

他闻到空气里有食物的香气,还有热汤在锅里沸腾咕嘟咕嘟的声音。

他起床刷牙,看见镜子前摆放着一只漱口杯,里面放着一支紫色的牙刷,傻乎乎地笑起来。

 

 

此后他们像世间所有普通的情侣一样,经历着争吵与和好,在不同的场合穿着情侣装,生活习惯日益相似,连口头禅也被对方影响。他为他制作不甜腻的会员特供甜品,他送他樱花味的护手霜和身体乳。

他们的每一次亲吻都像又一次陷入热恋般喜悦。

他们之间的日常像是一泓山溪,细水长流。

 

 

而现在这个故事必须要进入结尾了。

 

 

平安夜的年会上。

他穿着熨烫得妥帖笔挺的西装,配的领带是松本最近逛街时买的,深紫色的菱格暗纹。

公司的大BOSS一如往常地发表了回顾过去展望未来的陈词。

“现在,我想向大家隆重介绍的是,这几年一直负责我们年会上甜点供应的甜点师,相信大家一定不陌生了,那就是——松本润先生。”

他完全没料到今年的最后总结会变成这个,聚光灯下的男人穿着白色的厨师服冲着人群中的他挥手,露出狡黠的笑。——松本好像总有这样的本领,一眼在人群中定位他的所在。

“他很好看,不是吗?”

会社的合作外商站在他身旁说道。

他拿起一杯柠檬水,微微举了举,朝台上的人示意。

“他的确是。”

 

 

他们离开酒店时已经十一点过。

他还来不及系上围巾,寒风扑面而来,灌进他的衣服里,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松本却像个小孩子般莽莽撞撞地飞快跳下一排台阶。

“喂——你小心会摔倒。”

大衣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拿出来,屏幕上跳动着松本润的大头贴,着信人显示「まっちゃん」。

“你搞什么呀……”

“翔桑,恭喜你,中大奖喽!”

他有些无奈,心里明白松本已经醉得不清,握着电话朝松本走过去。

播出电话的人在路灯下转着圈,橙色的灯光披在他的身上,暖融融的。

他想起来今晨松本的睡颜。几日前才去剪短的头发因为睡眠而变得乱七八糟,他伸手替他捋了捋额前留海,视线被他下唇的那颗痣吸引,于是他吻了上去,不想却弄醒了对方,得到了一句软绵绵的早安。

他把手中的围巾在松本的脖子上绕了几转,然后又在自己的脖子上绕了几转。

距离被拉近了,他们头靠着头。

街道上忽然涌来圣诞游行的人群。

喧闹热烈的歌声响彻了城市的天空。

「Wouldn't it be nice if we could wake up」

「In the morning when the day is new」

「And after having spent the day together」

「Hold each other close the whole nightthrough」

他知道的。

这首歌里唱的,都是真的。

 

 

Fin


终于,顺利,写完啦。

正番几乎都是以阿润的视角描写的这个故事,感觉翔桑被我写得有点崩……所以番外从S的视角出发,着重写的是翔桑的心理活动。

BGM选的是向阳的插入曲,也是感觉和圣诞节很相配的一首歌。

最后还是要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发生了一些事,所以想借用生命线那个游戏里的一句话来结个尾。

「希望未来更加光明。」

你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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